今天这个故事，是记录两个重症患者寻寻觅觅寻找医生的自救之旅。第一个是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女士，身形瘦削，肤色白皙，容貌秀丽。陪她一起来看病的是她的丈夫，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五官端正，身形修长，气度儒雅，年轻时便应当是个帅气的男人，岁月更为其增添了成熟的魅力。两个人应该都是知识分子（因为都戴眼镜），看起来相当地般配。他们是年2月9日来找老师复诊的。这天我因身体不适，在酒店休息。快到中午的时候，老师给我打电话，说，有粉丝找我，问我身体如何，能不能到诊所聊聊天。我赶到老师的诊所，首先看到的是患者的丈夫。他冲我微微一笑，对我说，你记录的徐老师的医案我经常看，我觉得你记录的内容很真实，文章质朴没有夸大其词，真实的东西最打动人，也最有用，能帮助更多的人。另外我觉得你写的东西逻辑性比较强，很容易看懂。所以，我想把我们的故事也讲给你听，你可以记录下来，希望能够帮助到更多的正在苦苦寻明医的人。我说好啊，好啊。我记录这些故事，就是希望客观地描述我所看到的老师，记录看到的一个又一个病历，和一个又一个人间悲喜剧，既是自己人生经历的总结，也希望对他人有所帮助。于是，坐在老师诊所候诊区的椅子上，有幸让我倾听到了这段不寻常的故事。患病的女士早在年就不幸患上了系统性红斑狼疮。医院住院治病，医院给开了治疗用的激素药和免疫抑制剂，服用后，病情控制得相当不错。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可能就是糖皮质激素。糖皮质激素中有一种药叫做甲泼尼松，也叫甲泼尼龙。这个药我也吃过，吃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是激素药，现在西医开激素药很普遍。到了年的时候，偶然发现在她的左侧肾上腺上长了一个肿瘤。这个肿瘤是拍胸部ct时偶然发现的，患者本人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的症状。医院诊断是肾上腺腺瘤，良性的，一般会继发高血压，但患者血压一直正常，所以一开始就没有做任何处理，而只是定期观察。没想到两年后，也就是到了年，这个肿瘤忽然增大了。由于担心肿瘤恶变，患者对这个肿瘤进行了手术切除。切除下来的组织进行活检，竟然是一种发病率只有百万分之三的罕见肿瘤：肾上腺嗜铬细胞瘤，最重要症状就是继发性高血压。80%左右是良性，当时判断良性概率大。据说乔布斯乔帮主得的就是这种肿瘤，只是生长部位不同。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这种肿瘤实际上属于神经内分泌肿瘤，随着内分泌在全身游走。乔布斯是长在胰腺处，所以叫做胰岛细胞瘤，并不是胰腺癌。患者在北京医院住院治疗期间，遇到了以演婆婆著称的知名演员柏寒，她也罹患了和乔帮主一样的肿瘤，遗憾的是，第二年，也就是年，她就因此过世了。手术之后，患者又坚持了三年，到了年，发现，肾上腺肿瘤复发，且转移到了腰部的骨头上。也就是说有实际上是恶性的（嗜铬细胞瘤良恶性区分的关键就是有无复发转移），转移到腰椎了。后在上海做了腰椎切除重建大手术，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多年的求医经历，使患者不断地在中医和西医之间徘徊。中国的重病患者大抵都是这样。西医的治疗效果明确，能治还是不能治，治疗后有什么结果和可能性，都是比较清楚的。而中医的治疗更像是一场赌博，赌博对了，找到明医，能起死回生改变命运，赌博错了，落在庸医手里，耽误了病机，抱憾终生。患者的丈夫告诉我，刚开始找中医的时候，他们首先选择的是传统的学院派中医。就是通过各种亲属，同事，朋友，老乡等想方设法地去找那些知名的中医学院教授，专家，学者等，去挂他们的号。去上海中医院等学院派的中医学院看病。看来看去，肿瘤还是没控制住。学院派的医生中医理论水平高，擅长讲理论，到实际治疗疾病时，中医临床水平不足。且他们往往还对中医信心不足，多用西医的治疗和诊断手段。提到这个话题，说来话长。但简单来说，我看老师诊病，有时候也用西医的检查设备-红外热成像仪，也看西医的ct片子。可是老师看这些检查的眼光和角度，和西医是不同的。老师是用中医的眼光看这些检查结果。比如，有的患者来了说肚子不舒服，老师并不是死死盯着片子中的腹部位置看是否存在什么病变，老师是还会把目光移到胸肺部位，看这里的阴阳寒热。因为老师说肺与大肠相表里。每次见到老师用中医的理论看西医的检查和诊断结果时，我心里都会想起‘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句话。老师不反对西医，老师告诉我，他几乎不看现代中医研究成果，他平日坚持学习的就是中医的经典著作和西医的最新研究成果。他说，想作一个当代的好中医，不了解西医是不行的。老师就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践行者，我想这也是中西医结合的唯一正确出路。但是，这些学院派的中医，大部分临床思维已经西医化了。他们是用西医的眼光去诊断，再牵强附会地对应上中医的方剂，这样怎么能看好病呢？只能让世人越来越不相信中医。我最近看到一篇旧文，美国中医徐济仁写的书《老中医欺骗病人五十年》，里面的主要观点就是说中医药还是能治好病的，但是中医不会诊病。脉诊只能知道病人血管是否硬化，病人心跳是否过速或者过缓，根本无法知道患者是否患有心脏病，子宫上是否长肌瘤，胆囊中是否有息肉。他的思路和大部分学院派中医是一样的，想来可能是因为他是台湾走出去的中医，台湾的中医西化得也很厉害。实际上有的中医脉诊高手就连患者身上扎根刺都能诊出来，更不要说什么肌瘤，息肉了。并且，实际上中医还真不需要诊断出什么肌瘤，息肉。中医和西医治病的思路是不同的。中医只需要脉诊出患者气血的阴阳，发病的经络，对此进行调整，就能有瘤消瘤，有息肉消息肉。或者就算不能消除，也能改善症状，让患者的带瘤生存。而西医是发现肿瘤或息肉之后，通过手术的方法用外力除去。过不了多久又长了。所以，中医通过脉诊诊断出来的病机用仪器是诊断不到的。不过老师正在研究红外热成像仪，老师发现脉诊诊断出的病机用红外热成像仪能看出来。找学院派中医治病这条路失败了，患者又开始把目光投向民间中医。祖传中医，道医，乡村中医，这些也找了不少。有的效果不好，有的要求太高，患者难以做到。比如，找到的一个道医，跟她看病，每天要吃素，打坐，夫妻禁止同房，甚至还要用牛角梳击打穴位，或者鞭打穴位。这些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患者丈夫告诉我，在道医那里，确实看到一个男性患者和道医一起打坐，修炼。他是肝癌，已经带癌生存近二十年了。原来跟他一起在上海手术的病友都不在了，说明道医应该有作用，只是一般人难坚持下去。这让我想起，我在找到老师之前，别人也给我介绍过一个道医，在云南大理。据说是这样治病的：每天尽量不吃盐，过午不食，只吃主食和白菜豆腐，限制用手机，在山上住，没有WIFI信号，除了改变生活习惯，治病就是练功和艾灸一些穴位。我当时病得不行，想实在不行就去吧。我问多少钱一个月，对方说不一定，意思就是根据患者财力报价。我说大概多少，问了半天，好像就是起，一个月几万也是可能的。我想，这些我都会呀，用不着花钱，我自己看着自己不就行了么。于是我就开始尽量少盐，只吃主食，过午不食我做不到，每天艾灸，跟着网上视频锻炼身体，尽量少看手机。坚持了一段时间，很难坚持，主要是吃得太差，太馋了。后来多亏遇到了老师，结束了我苦行僧的生活。后来，在广州一直着的患者丈夫的兄弟的爱人推荐了一种中医，这种中医叫做经方派中医。怎么了解到经方派中医的呢？兄弟的爱人是中医爱好者（她刚刚参加了老师的学习班），她知道台湾有个网络红人，叫JT叔叔，他在网上讲解黄帝内经，伤寒论，推广经方治病，说像红斑狼疮这样的疾病，经方也是能治好的。所谓经方治病，是和时方治病相对应的。经方主要指伤寒杂病论中的方剂。对这些方剂进行选择，合并和加减，就能治疗绝多数疾病，且效果显著。时方是指根据医理，药理自己组建的方子。经方派中医就是尽可能地使用伤寒杂病论作者仲景先师的原方来治病的中医。老师就是经方派中医。患者的丈夫觉得，经方是数千年来，经过反复验证，修正，而流传下来的行之有效的方剂，用经方治病，效果应该是有保障的。只是必须找到善用经方的大医家才好。兄弟的爱人多方咨询，她先推荐了一个JT叔叔推崇的经方大家。我们姑且称其为L医师。L医师每天都在网上更新自己的微博，讲解中医知识和治病心得，拥有众多粉丝。当患者的丈夫想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开门诊，回老家了。患者夫妇追到他的老家，求领导，找朋友去说情。求他看在患者这样年轻，孩子还小的份上，给看一下。L医师说，他只给这个社会服务十年，十年期限已过，他不会再看病。好说歹说，L医师终于同意给看一下，但是他同时也说了，就看这一次，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L医师给诊脉后说，这个病的关键在肾上，很难治疗。患者左寸数细略数，关脉浮重按无力，尺脉紧;右寸细浮內斜，关脉滑，尺激而无力。考虑吃六味地黄丸，半夏邪心汤，胃苓汤，或者真武汤。本来是满怀着求生的希望来的，而真的看完病后，患者的心里却产生了疑虑。一个是，在来之前，患者的丈夫也是虔诚地读L医师的博客，知道他是中医世家的子弟，他从小就和父亲学习中医。但是这次到了L医师的家乡，了解到L医生的父亲以前主要是在山里采草药的。另一个是医者父母心，医术和德行是相匹配的，而L医师却似乎有点过于傲慢。同时好像冥冥之中有注定。L医师在博客中曾经写过另外一件事情，他说他曾经治过一个患癌症的师太，疗效很好。这个师太带癌生存七八年了。太巧的是，患者和丈夫前不久经朋友介绍去一个古寺，主持说她师傅几年前患肿瘤，医院说手术要几十万还不一定治愈预计生存期半年左右，师傅说不手术了，只是有个心愿，希望大家陪她步行去九华山还愿。大家陪她去了，她心态平和，又带瘤生存了七八年后往生了。后来再去古寺，请问主持她师傅治疗的情况，她说确实曾经有居士介绍L医师给师太治病，师太只去了一次，就没再去了。她说师太坚持了七八年主要是信仰坚定淡然面对生死。通过这些事，患者是没办法相信L医师了。医生是不能骗人的，患者来找你，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你。如果医生是个喜欢胡乱吹嘘自己的人，不论是为了求名，还是为了求利，当患者知道了的时候，他怎么能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你。兄弟的爱人知道这情况以后，又给推荐了一个广东的乡医，由于地方偏僻，看病不便，最终，第三次，她的师兄推荐了老师。据说，几年前，有一次老师在广东中医药大学讲课，讲仲景先师的平脉辩证是世界上最好的看病方法。有个学员不服气，他说请老师给他看看，看能不能看出来他有什么病。他自己说有胃病，可是老师一诊脉就说，你肝上有病，医院看看吧。医院一检查，果然是得了肝癌。还说北京医院也请老师会诊过。得知老师还在开着诊所，这比找那个L医师看病容易多了。于是，他们赶到了泰和，于年8月4日第一次到了老师的诊所。-08-04北京医院-06-21检查示：血沉23抗核抗体（IgG）（+）HS1：嗜铬细胞瘤；甲状腺结节；狼疮性肾炎；系统性红斑狼疮；术后复发多发转移。脉左寸细弦，关弦稍紧，尺细弦紧；右寸上浮稍弦略短、寸下细弦，关弦稍紧，尺细弦稍紧。舌暗尖红苔薄白。诉：病已十一年，多次手术，现占位变多发转移，腰椎已切除一节，正服激素药，隔日一片半，口干喜饮，口苦，易怒，上半身易汗出，冬天手足冷，月经先后不定期，血量少，子宫肌瘤、乳腺增生史，大便日1-2次，时腹泻，稍有短气，睡眠差，缺铁贫血。这是那天的问诊记录，患者的情况确实不太好。我通过仔细核对脉相，发现L医师也诊断出了患者的右寸脉是个畸形脉，想来他也并非完全浪得虚名。只是一个医者，如果失去了谦虚，谨慎，低调的心，就难以进步了。老师给开了两个处方，这两个处方看起来都不是直接针对肾病的。处方一：炙甘草汤加附子甘草40桂枝15生姜30大枣30麦冬60党参20生地黄女贞子30火麻仁30制附子15（久煎）处方二：柴胡桂枝干姜汤柴胡40桂枝20干姜10天花粉40牡蛎20黄芩20甘草10七剂嘱：上午服处方一，下午服处方二。患者丈夫对我说，老师说患者的病因还是在红斑狼疮，患者的胃气还在，说明是很有希望能治愈的。老师还说，患者这种瘤恶性程度低，预后是肿瘤里最好的之一。就这样，他们坚持在这里看病大半年了。我问患者的病灶有缩小么？患者的丈夫实事求是地对我说，目前没有，老师说估计要服药1年到1年半左右。年6月份，复查了一次，患者肺上有可疑转移病灶小结节。到了11月份，又检查了一次，没有缩小，略有增大。患者也跟着接了一句，说没有明显长大就好。患者的丈夫说，可是症状减轻了很多，人舒服多了。所以就一直坚持在这里看病了。我看了一下最新的病历。-02-09脉左寸细弦，关弦稍滑，尺细弦稍滑略紧；右寸细弦稍滑，关弦稍滑略紧，尺细弦稍滑略紧。舌红苔黄腻。诉：月经未潮，上月月经6号来潮，大便通畅，少腹稍胀，手指冻疮瘙痒。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合下瘀血汤加王不留行、茺蔚子当归30桂枝30赤芍30细辛15通草10吴茱萸15生姜30甘草20大枣30桃仁15土鳖虫10大黄20王不留行60茺蔚子15大黄1包（超微）三十剂已经没有什么大的症状了。我打量患者，看不出是身患重病的样子，皮肤白皙且有光泽，我和她丈夫说，她挺漂亮啊。她丈夫和我说，他之所以相信老师，愿意来这里看病，主要是这样几个原因：第一，他说老师不用蝎子之类的毒药，不用名贵中药。用的就是普普通通常见的药，让他觉得很放心。第二，老师严格使用经方，他也曾经把老师的方子拿去给别的学院派医生看，别的医生说老师药量用得大。但是老师说，剂量小起不到效果。他觉得经方千锤百炼，比较安全。第三，他觉得老师医德高。他说，老师每天这么多患者，经常看到下午，耽误中午饭点，但是不管看到什么时候，老师都有耐心，都能温和细致地对待患者。他说，这说明，老师有一个非常平稳的心态，处事淡然。他说，最高明的人看起来最平凡，老师没有架子，也不居傲，这才是真正的高人。第四，每次来，老师都会鼓励患者，都能汲取到正能量。这对得病多年四处求医的患者和家人真是莫大的安慰。他还对我说，他之所以要拉着我讲这些，是因为他希望大家都能够知道，江西泰和有个徐汝奇医师，他是能救命的。他希望我把文章写出来，来造福更多的痛苦患者。他说，老师的药费跟泰和本地的小诊所比，可能是略贵一点点的，但是一个医生最大的医德是能治好病。而不是态度好和不收红包。不治病的医生一分钱都不收也没用，态度比服务员还好，也没用啊。患者找的是医生，不是心灵按摩师。态度好，还不收红包，是对医德的更高要求。我默默地听他讲完故事，忍不住说了句，你对她可真好啊，她真幸运，有你这么好的老公。我知道故事说起来容易，但这么多年，苦苦求医问药，无数次的希望和失望，能坚持下来是非常不容易的。他见我这样说，微微一愣，淡然道：夫妻既是一种承诺，更是一种责任。反求诸己，都是为自己积德。你把文章写出来。能多救一个人，我们也是为自己积德。我没有再说什么，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这样睿智和善良的人，他一定能治好妻子的病，他们一定能够幸福。午饭时间，他的妻子说，把我们带的饭拿出来，我们吃饭吧。我转身上楼，去老师家吃饭。我想，他们经济条件不至于带饭，一定是听老师的话，严格忌口，自己做的饭，才有保证。这样的患者，又遇到老师，病怎么会不好。仲景师祖保佑，愿她早日恢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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